浅聊建筑大师梁思成与林徽因，以及他晚年和林洙那不被祝福的婚姻

发布时间：2025-04-05 05:22:25 来源：新闻观察者网 作者：忆昔

因读岳南《南渡北归》而旁读梁启超与梁思成，花几个小时快速阅读了一本梁思成的个人小传。个人认为，梁启超是清末民初最为传奇和成就最为辉煌的的学人大师，没有之一。他的成就不仅体现于其在清末所倡导和深度参与的变法维新运动，他们启蒙了人们的思想和加速了满清王朝的落幕；也体现于其个人在中国近代史学、文学、哲学甚至是教育学上所累积的巨大声名，他既是新史学的奠基人，也是新文学的革命者，更是躬身于教育的实践者。但梁启超最大、也是最容易被世人所忽视的的成就，在于他极具远见卓识的家庭教育理念，他对九个子女不同的学业与未来的计划安排、并从始至终的监督与鼓励，最终造就梁启超后代“一门三院士、九子皆精英”这样不可复制的家庭教育传奇。【壹】（梁思成与林徽因）梁思成是梁启超的长子，1948年民国政府中央研究院的第一届院士，他的成就可以用三个头衔来概括：杰出的建筑师、建筑史学家、建筑教育家，梁思成也因此被称为“中国近代建筑之父”。民国时期，由于中国各社会学科都是从落后甚至空白的困境中而破局，因而造就了众多学科开创式的人物和研究成果，民国学人精英们的成就在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显得尤为珍贵和突出。梁思成自然是中国近代建筑学术史上最为重要的大师级人物之一。他在抗战时期颠沛流离和生活极为困顿的环境中，以十余年研究与实践之功，抱着病体而编成出版的《中国建筑史》及英文版《图像中国建筑史》，是中国第一部由中国人自己编写完成的中国建筑史的开山著作，也是嗣后数十年间中国建筑学教育不可缺席的重要教材。为了搞清楚中国古建筑营造法式，梁思成重新编著了中国清代建筑专著《清式营造则例》，进而以现代语言和方式注释了北宋李诫创作的建筑学著作《营造法式》，这部由北宋官方颁行的建筑设计施工规范的工具书是中国古代建筑学术之集大成者，然虽历代均有抄本或影印本传世，曾因年代过于久远而成为“看不懂”的天书。在学术专著上，以梁思成1929年至1930年在东北大学讲授“中国雕塑史”提纲整理而成的《中国雕塑史》在他去世二十七年后的1997年12月重新整理出版，并在随后的2006年和2023年两次修订，成为中国古代雕塑研究领域的经典作品。作为建筑师的梁思成除设计了一些重要的大楼建筑和大学校园建筑外，还在1929年设计了民国国学大师王国维的纪念碑，以及他父亲梁启超的墓。位于北京植物园内的梁启超墓如今已是北京市文保单位，也是梁启超家族的墓园，这里安葬着梁启超和他的两位夫人（正室李蕙仙与梁启超合葬，侧室王桂荃因“文革中受冲击去世尸骨无存，梁李合葬墓旁有梁氏后人手指白皮松‘妈妈树’一棵及卧碑一通以为纪念。”）以及梁启超三子梁思忠、幼子梁思礼、次女梁思庄，还有梁启超的七弟梁启雄及其子梁思乹。梁思成去世后未被葬入梁启超墓园，他的骨灰以全国政协常委的身份安放在八宝山国家领导人专用大厅。梁思成妻子林徽因的骨灰也被安放在八宝山，但又因身份的差异未能与梁思成放在一起。林徽因墓碑的设计也由梁思成完成，其以林徽因生前所设计人民英雄纪念碑浮雕为材，碑上仅书就“建筑师林徽因墓”七个大字。林徽因是梁思成的第一任妻子，这位身兼建筑师、作家和诗人于一身的民国传奇女性与梁思成相伴三十余年，是民国时期有名的神仙伉俪，但却因为她与徐志摩、金岳霖之间离奇的感情纠葛而备受争议，甚至比梁思成的名头还要响亮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梁思成一生重要的经历和他在建筑学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都与林徽因的帮助密不可分。梁思成在他1946年出版的《图说中国建筑史》一书序言中写道，“我要感谢我的妻子、同事、旧日的同窗林徽因。二十多年来，她在我们共同的事业中不懈地贡献着力量。从在大学建筑系求学的时代起，我们就互相为对方‘干苦力活’，以后，在大部分的实地调查中，她又与我做伴，有过许多重要的发现，并对许多建筑物进行过实测和草绘。近年来，她虽罹患重病，却仍葆其天赋的机敏与坚毅；在战争时期的艰苦日子里，营造学社的学术精神和士气得以维持，主要应归功于她。没有她的合作与启迪，无论是本书的撰写，还是我对中国建筑的任何一项研究工作，都是不可能成功的。”而梁思成在1924年留学美国时之所以选择建筑学专业，也是因林徽因影响之故。据他个人的回忆文章称，“我第一次去拜访林徽因时，她刚从英国回来，在交谈中，她谈到以后要学建筑。我当时连建筑是什么还不知道，林徽因告诉我，那是集艺术和工程技术于一体的一门学科。因为我喜欢绘画，所以也选择了这个专业。”梁思成与林徽因1919年在他们的父亲故意撮合又假装不经意的安排下在北平相识，1924年二人同赴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1928年3月在加拿大温哥华结婚，同年9月一起回到中国。随后共同创建东北大学建筑系、一起加入中国营造学社、一起进行田野调查、抗战时期一起逃亡迁徙、一起进行学术研究、抗战胜利后又一起回到北平创建清华大学建筑系……即使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参与和主持设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以及人民英雄纪念碑这样史无前例的国家大事上，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名字也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直至1955年，年仅51岁的林徽因在北京因病去世，她抗战时期在李庄曾受肺病折磨且得不到医治，不得不长期卧病在床坚持工作。【贰】（梁思成与林洙）而林徽因与金岳霖那些隐秘情事的来源，大多指向于梁思成的第二任妻子林洙。林洙是林徽因的学生，1949年与梁思成的助手、时任清华大学建筑系助教的程应铨结婚，这场婚礼的主婚人正是梁思成。婚后林洙与程应铨育有一子一女，后于1957年离婚。两人离婚的原因与当年的政治运动有关，据《西安晚报》2009年12月一篇署名为陈家萍的文章《林洙承受舆论压力嫁梁思成 想做建筑界第一夫人？》写道，“1957年程应铨因是林徽因古建筑思想体系拥趸者而被划为右派，林洙受其牵累，降格进资料室。还没有站到人生的高处便跌落，林洙无法接受，与程应铨离婚。）”1968年12月13日，程应铨在文革中被诬陷为“隐藏的特务”，因无法接受污名和折磨选择了投湖自尽。在林徽因去世七年后的1962年，34岁的林洙嫁给了61岁的梁思成，当年的新娘嫁给了那场婚礼的主婚人，这桩在晚年的梁思成自己感觉极为浪漫美好的婚姻，遭到了梁思成所有亲朋好友的强烈反对，不但数十年的至交好友毅然与其断绝交往，梁思成的女儿、仅比林洙小一岁的梁再冰在打了林洙的耳光后再也没有回过家门。这桩不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被很多人视为林洙处心积虑多年的阴谋。香港《文汇报》2011年在采访林洙的文章中说：1955年，林徽因去世后，林洙一直陪伴着梁思成，“我们的感情也是在那段时间急剧升温的”。这个时间点林洙并未否认，而晚年再度获得婚姻幸福的梁思成在学术上却再无任何作为，似乎他一生最华彩的部分只与他的第一任妻子林徽因紧密相关。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前期，梁思成被作为“复古”的典型被“高规格”批斗和抄家，政治待遇一落千丈，身体状况也到了非常糟糕的境地，不过，难得的是林洙在此时并未与他划清界限，而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选择继续照顾和陪伴。1968年11月，在周恩来的直接关照和指示下，梁思成得以住进北京医院进行治疗，他人生最后的岁月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张病床。1972年1月9日，71岁的梁思成病逝于北京。梁思成去世后，林洙以“梁思成遗孀”的身份独占了整理、编辑和出版梁思成遗作的权利，并在两岸三地频繁接受媒体专访，她一边肯定地谈及林徽因的美与风度，一边又大谈林徽因与金岳霖的私情，公开称林徽因“婚内出轨”，曝光林徽因病中卧床的丑照，甚至将林徽因的嫁妆变卖一空。在“梁思成遗孀”身份的加持下，林洙不但编著出版有多个版本的梁思成著作集，还撰写了大量与梁、林有关的回忆录或传记书籍，其2004年出版的《梁思成、林徽因与我》一书因刊有200多幅一手资料图片更被众多读者追捧。那些林洙以“梁思成亲口告诉我的”关于林徽因的情感秘事被广为传播，一些真假难辨的情节被更多人添油加醋地制作成更为耸人听闻的标题和文章，终于将林徽因塑造成一个“绿茶鼻祖”的负面形象。回首1948年的夏天，高中毕业的林洙跟随她前来清华建筑系任教的未婚夫程应铨来到北平，但因成绩不理想没有考入清华，在得知林徽因是来自福州的老乡后，“林洙的父亲给林徽因写了一封信，恳请他们的同乡帮助她进入先修班……因为先修班那一年没有办，林徽因决定每周二、五下午亲自辅导她的英语。而林徽因当时肺结核已经到了晚期，英语课只能断断续续进行，直至完全停止。”（清华校友总会登载文章《林洙：为爱执著一生》）2021年，梁思成与林徽因92岁的女儿梁再冰在梁思成诞辰120周年时出版了她唯一的回忆录《梁思成与林徽因——我的父亲母亲》，这本回忆录由梁再冰的女儿于葵执笔，书中“梁再冰以独特的女儿身份与家庭视角，回忆了父亲与母亲一生对于国家、民族、事业、友人、儿女赤诚又炽热的爱，首次披露和出版了梁林二人写给女儿‘宝宝’的珍贵家书与手稿，同时也生动地回忆了父母曾经的好友，民国时期一代大师沈从文、金岳霖、周培源、张奚若等与梁林二位交往的生活片段。”林徽因诞辰120周年、以及她入学宾夕法尼亚大学100周年的2024年5月18日，在2024年宾夕法尼亚大学韦茨曼设计学院的毕业典礼上，宾大正式向林徽因颁发建筑学学士学位，以表彰她作为中国现代建筑先驱的卓越贡献。林徽因外孙女于葵代表林徽因，从韦茨曼设计学院院长弗里茨·斯坦纳手中，接过了这份迟到近百年的学位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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